“这个”收养记

文/周长行

笔者工作室的客厅里自从平添了那棵小槐树,倒把我给培养成了一个义务“讲解员”。


(资料图)

但凡有稀客来访,他们往往不大关注我的那些书籍,那些奇石,那几棵君子兰,或那棵堪称庞然大物的澳洲杉,而大都是显出几分惊奇地问道:咦,你这儿怎么养了一盆“这个”?随之便是“啧啧啧”地围观一番。稀客们把“小槐树”说成了“这个”,我便顺手牵羊,给它命名叫“这个”。

屋外随处可见的“这个”,此时此刻,在稀客们的目光里顿时成为“稀罕物”,有的还大呼小叫来着,因此,我每每不得不调整待客程序,把沏茶端水往后放,一五一十地向客人数落起“这个”的由来。次数多了,便拥有了一套“来龙去脉”总是重复的说辞,我还索性写了一篇题为《为一棵幼槐留言》的短文:在我内心深处,它就是一篇事关一个小生命的“祷文”。

在此,何妨再“重复”一次,以让稀客们看个究竟:

笔者家里养有一盆郁金香,开花那天是虎年正月十九日,恰逢“雨水”节气。“雨水”浇灌出来几朵郁金香,一家人都觉得吉祥喜庆。我还拍了一条小视频分享到圈里,并附了几句旁白:绽放,即开心;绽放,即歌唱;绽放,即逗乐;绽放,即邀约有情人一起走向未来!

哪知这“邀约”立竿见影,果真邀来了一个宝贝,突然发现:花盆里紧贴着一棵郁金香根部伸出来一棵槐树幼苗,娇嫩如豆芽,茎秆呈乳白色,四根细线般的枝杈上长出二十一个叶瓣,一派枝繁叶茂的样子,我立马喊夫人拿来钢卷尺测量它的身高——6公分。这么小巧的槐树苗苗若在野外遇见,我们或许不予理会,然而,在我的书房里,在郁金香花丛中,在“雨水”时节破土面世,又是与我这个见访过不少古槐的人不期而遇,总觉来路不凡,当然大喜过望。

笔者喜欢槐树是从崇敬古槐开始的。我还曾为济宁古槐路上的那棵千年古槐写过至今仍被传播的一篇散文:《古槐遐想》。其中有一段是:古槐是古老而又年轻的象征,是延续积累的结果。古而不老生息更迭,它的后代子孙仍呈兴旺发达之势。生,以希望;息,以期待。这大概便是古槐格外受人膜拜的道理。

凡千年古槐,盖为槐中神品。生气灵气神气集于一身,往往是被百姓敬若神灵的高贵之树。济宁古槐路中央的那棵千年古槐,就被当地老百姓礼遇有加,终年香火不断,红布裹身,红飘带挂满枝头。据传大跃进那年,有人心血来潮,想给它挪挪窝,当即招来电闪雷鸣的“断喝”!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动它、想动它。马路几经扩修,它自岿然不动!

凡槐皆有千年寿,我家这个“不速之客”需小心伺候。我选取一个比较雅道的花盆,小心翼翼地把它移栽进去。又找来几枚从大山里捡来的石子覆盖在它的根部。让“这个”从此享受花卉的待遇,该浇水的时候浇水,该施点儿肥料的时候,就给它埋上一小捏熟黄豆粒儿。我们明明知道“这个”不需要娇生惯养,但我们还是给了它屋外的树木享受不到的待遇。“这个”也很是争气,长势一直很棒,(直到落叶季节,它依然通身翠绿——作者2022年12月1日注)。

书房里增添了这么个近乎“原生态”又颇有童话色彩的宝贝,实在是韵味绕梁矣!

无法预测它的未来,故一切皆有可能。如果“这个”能够活到千年,那么这篇小文就是为它留下的最早也是最原始的文字……(速写于2022年2月25日)

上述这些统统不过是“无心植槐”罢了。然而,十个多月过去了,“这个”确也成长出来一些小味道小欢喜:它从6公分长高到1米15公分,从4个细嫩的枝杈长到45个粗壮的枝杈,从21枚叶片长到1350枚叶片,开始的模样像一棵羸弱的豆芽,如今却是一棵茁壮成长的“槐树”了,在阳台上它也有自己的树荫了。我有时索性替它打开窗户,任风吹来,让它和它的树荫尽情显摆。

“这个”在积累着属于自己的成长故事和“大数据”。我们祖上历代都有种植家槐的传统,没曾想到,神差鬼使,“这个”居然“漂泊”到我的工作室里来了。让我这个身居闹市的古稀之人也能够品味槐树“居家”的温馨。

然而呀,屋宇之内毕竟不是它的久留之地,于是,我们家人也在盘算商议着来年春天趁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把“这个”放生出去,让它就这样告别被“收养”的幼年时代,去自由自在地成长,接受大自然地育化,包括造化吧……

(速写于2022年12月1日)

【作者简介】周长行(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高级记者、诗人。著有长篇纪实文学《鹍鹏腾飞的地方》《大山的呼唤》《大京九解说词》《赵忠祥写真》《乔羽恋歌》《不醉不说乔羽的大河之恋》《大国词人乔羽传》《伟大的我们》《大浪淘金》;中篇报告文学《岩石岁月》《悠悠玉兰情》《巷道雪洞》。诗集《句子的队伍》。作品曾获《解放军文艺》大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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