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冬至。

太阳光直射南回归线，冬至是一年中夜晚最长的一天。

但值得庆贺的是，明天开始，我们的黑夜会越来越短，光明会越来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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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唐律，唐代官员拥有七天冬至长假，那么，他们会做哪些事呢？

以下节选自马鸣谦《唐诗洛阳记：千年古都的风物之美》——

冬至

文 / 马鸣谦

于今人而言，冬至只是个普通节气，可是在唐代，冬至却是仅次于岁旦的大节日。唐人称冬至为“亚岁”“小岁”。

在古代历法中，冬至就是岁首，寓意吉祥。周代的历法以冬至为岁首，过冬至就是过年。汉武帝推行夏历后，以“建寅孟春之月”为新年之始，冬至失去了岁首地位，依然受到重视。《礼记·郊特牲》载：“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大报天而主日也。”《旧唐书·礼仪志》载：“是日一阳爻生，为天地交际之始……一岁之内，吉莫大焉。”

冬至又称为“日南至”，自此日起，白昼一天天变长，新的生机复又萌发，此即唐人说的“冬至一阳生”。

冬至在长安南郊圜丘祭祀昊天上帝，是规格最高、最隆重的国家祭典，有新元伊始、万象更新之寓意。

中晚唐时的司马扎的这首《观郊礼》，即描绘了唐宣宗亲自祭天的场面：

钟鼓旌旗引六飞，玉皇初著画龙衣。

泰坛烟尽星河晓，万国心随彩仗归。

圜丘祭天每年都会举行，但也常常委派大臣代祭，称为“摄职南郊”“摄事南郊”或者“圜丘摄事”。成为摄事大臣乃是莫大的荣耀。元和年间，权德舆拜为宰相，曾代祭圜丘，作《朔旦冬至摄职南郊因书即事》：

大明南至庆天正，朔旦圆丘乐六成。

文轨尽同尧历象，斋祠忝备汉公卿。

星辰列位祥光满，金石交音晓奏清。

更有观台称贺处，黄云捧日瑞升平。

冬至朝贺与元日朝贺一样隆重。《全唐诗》里，写冬至朝贺的诗也比较多，以《至日上公献寿》和《南至日隔仗望含元殿炉烟》为题的诗就各有3首。

白居易的从弟白敏中长庆初登进士第，出仕后首次出席冬至朝贺，心情激动万分，作有《至日上公献寿酒》：

候晓天门辟，朝天万国同。

瑞云升观阙，香气映华宫。

日色临仙籞，龙颜对昊宫。

羽仪瞻百姓，献寿侍三公。

化被君王洽，恩沾草木丰。

自欣朝玉座，宴此咏皇风。

此前德宗朝的李竦就不像白敏中那么知足。虽然他参加了朝会，但觉得位次太靠后，有些小抱怨，见其《长至日上公献寿》：

候晓金门辟，乘时玉历长。

羽仪瞻上宰，云物丽初阳。

汉礼方传珮，尧年正捧觞。

日行临观阙，帝锡洽珪璋。

盛美超三代，洪休降百祥。

自怜朝末坐，空此咏无疆。

而德宗朝和宪宗朝的崔立之因为官职卑小，连朝堂座位都没有，只能隔着殿前仪仗远远观看皇帝，见其所作《南至隔仗望含元殿香炉》：

千官望长安，万国拜含元。

隔仗炉光出，浮霜烟气翻。

飘飘萦内殿，漠漠澹前轩。

圣日开如捧，卿云近欲浑。

轮囷洒宫阙，萧索散乾坤。

愿倚天风便，披香奉至尊。

他对朝会的细节作了充分描绘，尾联“愿倚天风便，披香奉至尊”是希望能有一阵大风把自己吹到内殿玉座前，好给皇帝敬杯酒。

权德舆颇得帝王恩宠，又蒙特许可以带妻子共同朝贺，这回就更是风光无两。为此又作《县君赴兴庆宫朝贺载之奉行册礼，因书即事》：

合卺交欢二十年，今朝比翼共朝天。

风传漏刻香车度，日照旌旗彩仗鲜。

顾我华簪鸣玉佩，看君盛服耀金钿。

相期偕老宜家处，鹤发鱼轩更可怜。

帝室看重冬至，故而唐代律令规定官员放假7天，即节日1天，节前3天，节后3天。因此民间也有很多的庆贺活动。

日僧圆仁《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开成三年（838）十一月廿七日条，记录了官员、僧俗间的拜贺礼节：

冬至之节，道俗各致礼贺。住俗者，拜官，贺冬至节。见相公即道：“晷运推移，日南长至。伏惟相公尊体万福。”贵贱官品并百姓皆相见拜贺。出家者相见拜贺，口叙冬至之辞，互相礼拜。俗人入寺，亦有是礼。众僧对外国僧，即道“今日冬至节，和尚万福。传灯不绝，早归本国，长为国师”云云。各相礼拜毕，更道“严寒”。或僧来云“冬至，和尚万福。学光三学，早归本乡，常为国师”云云。有多种语。此节总并与本国正月一日节同也。俗家、寺家各储希膳，百味总集。随前人所乐，皆有贺节之辞。道俗同以三日为期贺冬至节，此寺家亦设三日供，百种总集。

开成五年（840）十一月廿六日，又逢冬至节：

僧中拜贺云：“伏惟和尚久住世间，广和众生。”腊下及沙弥对上座说，一依书仪之制。沙弥对僧右膝着地，说贺节之词。吃粥时，行馄饨果子。

这里提到的“馄饨果子”和我们今天吃的馄饨一样么？1972年吐鲁番阿斯塔那187号墓出土了唐代的花式点心，其中就有馄饨，从形状看，感觉没什么不同。

▲唐宝相花月饼，1972年吐鲁番阿斯塔那墓出土

冬至也是人们宴饮作乐之时。贞元年间某个冬至日，诗僧皎然陪同裴度在清水堂宴集，写下《冬至日陪裴端公使君清水堂集》：

亚岁崇佳宴，华轩照渌波。

渚芳迎气早，山翠向晴多。

推往知时训，书祥辨政和。

从公惜日短，留赏夜如何。

欣逢佳节，赏景宴集，一天很快过去，皎然不舍离去，问主人裴度，是否可以继续观赏夜景？

《唐诗洛阳记：千年古都的文学史话》

《唐诗洛阳记：千年古都的风物之美》

作者：马鸣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