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内篇·齐物论》中有: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
意思是:梦到喝酒,不一定是高兴的事,白天可能触霉头;梦到痛苦的事,白天可能有人请你去打猎。人在做梦时绝对不知道自己在做梦,醒来才知在做梦。但是“愚者”常自以为是,窃喜自己的清醒,其实像牧童放牛一样,被人牵了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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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也是一场大梦,人活着的时候,往往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所以才执著于梦中的悲喜,殊不知,这悲喜就像梦本身一样虚幻,而且可能与真实的情况完全相反。
在一般人看来,一个人在醒时的所见所感是真实的,而梦境是幻觉、是不真实的。庄子却以为不然。《庄子·齐物论》中有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天黄昏,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
他拍了拍翅膀,果然像是一只蝴蝶,快乐极了。这时候,他完全忘记自己是庄周。
过了一会儿,他在梦中大悟,原来那得意的蝴蝶就是庄周。
那么,究竟是庄周做梦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庄周?
庄周可以是蝴蝶,蝴蝶也可以是庄周。
活在人生这场大梦中的人,很难弄清楚究竟自己活在其中的世界和自己死后所去的世界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很多人只在快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候,才有了“恍然如梦”的感觉。
中国古代流传了许多“恍然如梦”的故事,读来让人回味无穷。
相传,唐代有个姓淳于名棼的人,嗜酒任性,不拘小节。一天适逢生日,他在门前大槐树下摆宴和朋友饮酒作乐,喝得烂醉,被友人扶到廊下小睡,迷迷糊糊仿佛有两个紫衣使者请他上车,马车朝大槐树下一个树洞驰去。
但见洞中晴天丽日,别有洞天。车行数十里,行人络绎不绝,景色繁华,前方朱门悬着金匾,上书“大槐安国”,有丞相出门相迎,告称国君愿将公主许配,招他为驸马。淳于棼十分惶恐,不觉已成婚礼,与金枝公主结亲,并被委任“南柯郡太守”。淳于棼到任后勤政爱民,把南柯郡治理得井井有条,前后二十年,上获君王器重,下得百姓拥戴。这时他已有五子二女,官位显赫,家庭美满,万分得意。
不料檀萝国突然入侵,淳于棼率兵拒敌,屡战屡败,公主又不幸病故。淳于棼连遭不测,失去国君宠信,后来他辞去太守职务,扶柩回京,心中悒悒寡欢。
后来,君王准他回故里探亲,仍由两名紫衣使者送行。车出洞穴,家乡山川依旧。淳于棼返回家中,只见自己身子睡在廊下,不由吓了一跳,惊醒过来,眼前仆人正在打扫院子,两位友人在一旁洗脚,落日余晖还留在墙上,而梦中经历好像已经整整过了一辈子。
淳于棼把梦境告诉众人,大家感到十分惊奇,一齐寻到大槐树下,果然掘出一个很大的蚂蚁洞,旁有孔道通向南枝,另有小蚁穴一个。梦中“南柯郡”、“槐安国”,其实原来如此!
故事虽为大家所熟知,但读来仍别有意味,真正参透梦境、参透人生之人又能有几个?
《三国演义》中诸葛亮有一首诗:“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表现的正是道家的人生态度和思想境界。
人生就是这样一场大梦,醒时做白日梦,睡时做黑夜梦,现象不同,本质一样,夜里的梦是白天梦里的梦,如此而已。什么时候才真正不做梦呢?必须得道,只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大彻大悟大清醒以后,才会顿悟人生不过是一场“大梦”。
人生的这场大梦,不知道能有几个人真的清醒。有的人可能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完了;有的人等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生命之车已经快驶到终点。